溫暖

"今天施爸抓了很多魚，你去看看"
施媽在商店裡這麼對我說著


院子前的水龍頭旁躺著一只點亮的頭燈
把施爸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昏黃的光線隱約將施爸的輪廓勾勒出來
在黯夜裡專注的處理著剛下海拿回來的白毛
面著海,迎著東北季風的背景夾雜著遠浪拍打礁岩的節奏
空氣冷冽,畫面卻格外溫暖


如果說這座島嶼的性格是熱情
那麼肯定是留著落腮鬍
烈日曝曬著小麥色肌膚的漢子

而這份溫暖,帶著一些柔情與關懷
我想那就是施爸辛勞的背影



要不要吃眼睛?
施爸把一邊的魚遞給我
但是對於沙西米至多只能吃兩片的我
還是只能夠笑




這樣的燈光籠罩下
將施爸的皺紋雕琢得加更深刻
那笑容所堆疊出來的重量
絕非隻字片語就輕易描寫


代課的這段期間
有時東北季風吹的兇猛
施爸總會再三叮嚀注意安全
哪些路段哪個過彎的風勢特別強大

耳語囑咐總教人溫熱
溫熱的想起相同溫熱的爺




阿公離開的這個夏天
不加思索的飛回蘭嶼

只因為這一分溫暖
能夠填補另一個窟窿

經常與施爸聊天的同時
就會有種對阿公撒嬌的錯覺

每每回蘭嶼
心頭都是脹滿的
也因此一但回了台灣
就相對的難受

那是種滿溢了後又隨即被抽真空的猛然




九月離開蘭嶼的景象還在眼前
好不容易習慣了冰冷的水泥房間
沒有太多溫度的街道巷弄
還有就算抬頭也不澄澈的天空

十月,我又回來了
然而跟著秋芒開花的腳步
十一月到來,又將醞釀離開

這次
冬天真的近了
那是真格的寒冷
擠壓著瑟縮的表皮


如果可以
我也想把這盞溫暖的橘黃色頭燈帶回那租賃的小雅房
看看
能不能夠不再寒冷